单宁

好梦不醒

【纬钧】甜酒








一句话提要:黑诊所医生x不太冷杀手,久别重逢的py你喜欢吗


这对太难写,一切ooc属于我




《甜酒》




周峻纬和齐思钧又一次碰面,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夏夜。


说碰面或许不够恰当。准确来说,后者当时处于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状态,是被蒲熠星半背半托着敲开了周峻纬的门。


“两处枪伤,头撞到墙上,四肢擦伤。”蒲熠星简洁地说,协助周峻纬把人弄到手术台上。“我得走了,那边乱成了一锅粥——你一个人能行么,要不要叫明明过来?”


周峻纬低头戴上手套,眸光扫过那张伤痕累累的脸。无影灯的灯光抽离他本就淡薄的血色,嘴唇抖得厉害,偶尔含糊不清地发出几声痛极的闷哼。


他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静静地注视几秒,摇头:“我自己来就行。他伤太重,等不及明明。”


“好。”蒲熠星没和他啰嗦,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


周峻纬的店开在市区写字楼的背街,装模作样地挂了个普通人看不懂的意大利文木招牌,明面上自称为会员制的高级酒吧,实际上就是个黑诊所。没人知道这个有留洋背景、通多国语言、从头到脚写着精英设定的人为什么选择这项营生,但他的确经营了有些年头,和形形色色不方便去正规医院的人建立了联系,某种意义上算是个各方都不好轻易开罪的特例。


蒲熠星是他关系网里相对靠得住的一环,不完全依赖金钱交易的那种。周峻纬隐约了解他隶属于某个历史悠久的暗杀组织,干着拿钱害命的传统买卖——如此看来,他带来的这位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当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但周峻纬也不在乎,他只管治病医人。


他忙碌了大半个晚上,取出两颗子弹,检查了脑部震荡情况,处理了全身都是的皮外伤。病人起先痛得本能挣扎,打完麻药之后就安静下来。周峻纬拿酒精棉球给他清理尘土血迹,那张脸随之一点点清晰起来,眉眼温润,棱角柔和,出乎意料的年轻。


周峻纬蹙眉,面前的陌生人与数年前的惊鸿一面逐渐串联,他这时才认出他来。只是那时这个人得体整洁,笑脸生动,穿白衬衣黑马甲与长西裤,衬衣一丝不苟地收进腰线。20岁的周峻纬站在角落,看着他弯腰倒酒,腰臀被挺括面料一掐一收,勾勒出某种摇曳生姿的曲线。


然后他侧过脸,见灯光暗面的年轻男人噙着笑望他,举起红酒杯略作致意。


之后……之后也就顺理成章了。


窗外狂风大作,雨势在愈深的夜里愈发猛烈。周峻纬在他手边留下一杯清水,关上灯离开了房间。




周峻纬原以为会被麻醉失效后的齐思钧吵醒,做好了睡到一半去补一针止痛药的准备。然而并没有,齐思钧比他想象的恢复的更快。他起床的时候齐思钧已经坐在诊所的沙发上,捧着周峻纬留的水很斯文地小口喝。听见有人过来,他仰起脸笑起来。


“你好,我叫齐思钧,谢谢你救我。”他说,迟疑地端详了一下周峻纬,“也谢谢你的水——呃,我想问问你能借我一件衣服吗?我这件可能不太能穿了,全是血迹哈哈。”


周峻纬应付过形形色色的病人,他们疑神疑鬼或者心事重重,没一个像齐思钧这样轻松得事不关己。他观察了他一会:“你的病房柜子里有干净的病号服,想洗澡的话,走廊尽头有浴室。”


齐思钧频频点头。


周峻纬忍不住叮嘱:“你有轻微的脑震荡症状,洗漱换衣服动作都不要太大。还有,手臂上的枪伤一定不要碰水。”


“没问题。”齐思钧向他保证。半晌,又笑起来:“谢谢你啊,周医生。”


周峻纬挑眉。


“你这么好看的人,见过就不会忘记。”齐思钧委婉地解释,“那天我看到你胸口的名牌了——如果那是你真名的话。”


他实在是很爱笑,又长了双讨喜的眯缝眼,稍微勾唇就显得亲切又喜庆,像个涉世未深的好学生。与此相悖的是,他在床上倒是意料之外的放得开——周峻纬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齐思钧朝他弯弯嘴唇,转身慢慢地挪进了病房。


齐思钧的枪伤在左手臂,他本人似乎又格外受得住疼痛,因此很快就能在室内自由活动,显得并无大碍。他在周峻纬这里住了几天,很快就和偶尔来搭把手的邵明明与楼下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熟悉起来,每天身残志坚地到处转悠,话多得不像是个刀口舔血的杀手。


齐思钧评价自己:“这个杀手不太冷”。说完了哈哈大笑,不小心磕到左手伤口,又龇牙咧嘴地挤出一个苦笑。


周峻纬翻了个白眼,心里想这难道是蒲熠星他们新来的实习生,否则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


“我可是很厉害的。”齐思钧强调。


“是是是。”周峻纬应。




说来也怪,这段时间生意颇为冷清,于是周峻纬常常去一楼店面给自己倒杯咖啡,端到楼上挑一部老电影看,顺便听齐思钧胡扯。


“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学霸。”齐思钧感叹说,“原来是医生,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惊讶。”


周峻纬扬眉:“怎么说?”


“你很有医生气质啊。”齐思钧振振有词,掰着指头跟他数:“冷静,理性,手很稳,眼神有穿透性,一眼望到骨子里那种。”


“我记得手术的时候你已经没意识了。”周峻纬说,“哪里来的手很稳?”


“这个嘛。”齐思钧就笑,“你说呢?”


周峻纬一怔,目光在对面人的眼角、鼻梁与锁骨间逡巡一轮。齐思钧坦荡荡地被他审视,套着宽松的病号服,脖颈处一圈上过药的暗红淤痕,显出一点漫不经心的脆弱。


“那时还不够稳。”周峻纬收回目光,端起咖啡杯,“没什么经验,你又一直哭。”


齐思钧不愿意了:“我那是生理性泪水。”


周峻纬只莞尔:“走吧,复查。”


齐思钧嘀咕着“这个时间点提这个会不会很奇怪”,被又气又笑的周峻纬拖进了病房。他被脱了上衣躺在床上,周峻纬扣上口罩,仅仅露出一双沉着的眼。覆着医用手套的指尖滑过他的皮肤,偶尔停在某处揉捏,偶尔沿着躯体轻抚,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战栗,稍一挣扎就被按住肩膀。


“别动。”周峻纬低声说。他的声音被口罩滤过一道,质感类似某种无机制金属。


“这里还疼吗?”


好像在进行什么play。齐思钧胡思乱想,被自己逗得闷声发笑。周峻纬询问地扫过一眼。


“医生,你穿白大褂看起来很严肃。”齐思钧瓮声瓮气地补充,“而且性感。”


周峻纬失笑,屈指敲敲他的小腹,好整以暇:“你要是不怕疼,我不介意在检查结束之后往下进行。”


齐思钧闷哼一声,不敢再说话。




后来蒲熠星来过一次,给齐思钧送了些东西。两人关在房间里聊了半个小时,齐思钧一个人出来,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周峻纬宣布他可以付医药费了。


“刷卡现金支付宝都可以。”周峻纬熟练地说,少顷,“蒲熠星呢?”


“他翻窗出去了。”齐思钧熟练地回答,“不能微信啊?”


“我不爱用微信。”周峻纬说。


“好吧。”齐思钧没受伤的手艰难地扒拉两下,摸出一张卡来,“刷卡。”


“走的时候再给也行,你之后还要用药。”


“先给嘛。”齐思钧坚持,“多的下次再给。”


周峻纬端详他几眼没再吭声,把POS机递给了齐思钧。


“医生,周医生。”


“嗯?”


“你喜欢什么花啊?”


“玫瑰吧。”周峻纬随口回答,“怎么了?”


“我想给你送花。”齐思钧比划着说,“一般不都要给主治医生送花嘛,什么妙手仁心药到病除之类的……但是玫瑰花会不会不太合适,搞得像我在追你一样。”


周峻纬不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你可以不送。而且我这是个黑诊所,你前脚敲锣打鼓后脚我就要被扭送派出所了。”


“也是。”齐思钧有点失落。


周峻纬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了回去。


“医生。”


“周峻纬。”


“好的,峻纬。”


“……倒也不必叫这么亲。”


“你真的很麻烦啊。”齐思钧抱怨,把自己扔到周峻纬身边的沙发上。过一会,他说:“我快好了。”


主治医生周峻纬对此呵了一声:“早的很。”


齐思钧不置可否,没有接话。屋里一时安静下来,留下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周峻纬听见窗外知了拖着长音的鸣叫,与风声捎来的遥远车笛;这衬得室内更加静谧,但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偷溜进来。”


“我知道。”周峻纬简短地说。


“来找我的。”齐思钧说,收起笑容。


他唇线硬朗,鼻梁很高,不笑的时候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淡。周峻纬猜测他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与他身上某些说不清楚的疑点、数不清的陈年伤痕一起,共同构成齐思钧这个名字不够光彩的背面。他隐藏得不错,但仍有破绽。周峻纬察觉但不愿深究,这大抵是他能给出的最妥当的善意。


“峻纬。”齐思钧叫他,“你觉得开店好玩吗?”


“很累。”周峻纬实话实说,少顷,“也有点危险,干这行的话。”


“啊,是吧。”齐思钧点点头,“但是至少自由。”


周峻纬一时拿不准该说些什么,所幸齐思钧似乎也没指望他的回答。他闭着眼,睫毛很轻微地颤动着,落下一排细密的、蝴蝶般的阴影。


“峻纬。”他自言自语地说,“肩膀能借一下吗?”


周峻纬低头注视他的发旋,意识到这个人虽然不比他矮多少,但由于肩宽的差异,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整圈。此时齐思钧垂着头蜷在沙发上,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仿佛破碎后又被拼好的玩具,透着点惹人心疼的意思。


“来。”他说,“随时。”




齐思钧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离开。


早上阿姨在楼下煮粥,周峻纬上楼来,想问问齐思钧白粥要配咸菜还是加糖。房门虚掩着,床上空无一人,折叠整齐的病号服放在薄被上。窗帘紧闭,天花板压得很低,一切浸没在昏沉的阴翳里。


周峻纬站在门口,没觉得十分惊讶,倒是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感。他做这一行有些日子,迎来送往无数,见多了不速之客与不告而别,练就了习惯性不动声色的好本领——而齐思钧当然不应该是个例外。


然后他拉开窗帘,初晨的阳光灌入室内,风声卷着潮湿暑气。他的余光被一隅明亮的颜色吸引,于是在角落床头柜上发现几枝簇拥在玻璃杯里的红色花朵。


周峻纬很难形容那一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从他骨血深处硬生生抽离,一时分辨不出是室内密闭引起的含氧量不足,还是吊顶太低导致的心理性压抑。他伸手摸了摸挤挤挨挨的花瓣——听说国内号称的大部分玫瑰实际上都是月季,但周峻纬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毕竟随口一提,闲聊客套罢了。


他与那花朵面面相觑,俯身捧起了它赖以栖身的玻璃杯。一周前他给齐思钧留下一杯清水,如今他得到了一捧开得很盛的花。


倒也是等价交换。他想。


他又想,不过是一个星期而已。




M城的市中心有一片高档写字楼,写字楼背街坐落着一家叫不出名字的酒吧。寒来暑往,日月如梭,写字楼的白领换了一批一批,而那家店总是在那里,看起来生意冷清,却顽强的没有挪窝。


酒吧主人是个高个子的英俊男人,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喜欢老电影与不加奶的咖啡。有熟悉小语种的人告诉朋友,那块木招牌上的名字来源于一支著名的摇滚乐队,叫枪炮与玫瑰。


齐思钧拍了拍肩头落雪,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店面。时间有点晚了,夜幕笼罩于这条无人问津的背街,只有零星窗口透着光。


他一路跋山涉水,临头却显得踌躇。手机震了两下,蒲熠星给他发了个熊猫头表情,言简意赅地留言“别怂”。


齐思钧深吸一口气,伸手探向那扇门。


“小齐……?”


周峻纬站在那里,手中撑一把伞,怀里拥一捧玫瑰。他似乎难以置信,又似乎早有准备,与瞠目结舌的齐思钧对视半晌,忽然就笑了。


“家里的枯萎了,去买了新的。”他晃晃手里的玫瑰,“正好。”


齐思钧张嘴想说话,周峻纬几步跨到他面前,撑伞挡住纷纷扬扬的落雪。玫瑰香缓慢荡开,揉着冰雪的一点寒气,是属于周峻纬的味道。


“外面冷。”有人在他耳边说,一只手紧紧扣住了他,“我们回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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